农家乐

　　小院里的人家没有惊奇的模样，手里摘着带着露水的豇豆，口里邀请“都是咱家种的。进来再给你摘些辣子拔些青菜，上午吃蒸馍擀面，美得很!”路人咧嘴羡慕地笑道：“你们可是过着城市里的神仙日子!”

　　侍弄菜地的都是各家的老人，他们大多有耕种经验。相隔二三十年后，重拾旧艺，没有半点陌生感觉。肥料是化粪池里的农家肥，菜叶出现一个虫子，也会被老人们及时发觉，地里的野草连露头的机会也没有。这里的蔬菜可是纯绿色的。各家地块品种毕竟有限，有邻居之间相互调剂，也显琳琅满目，还供大于求。小院的住户们大多都很少逛菜市场，反倒城里的亲戚朋友不时光顾来尝尝鲜。

　　傍晚时分，住户们走出家门，三五成群地聚集到菜园纳凉。阴干的瓜蔓点着后冒着渺渺青烟驱逐蚊虫，几只蟋蟀在菜地中一高一低地对唱，大家喝着茶抽着烟，免不了话题又转到脚下的这片菜园。城市建设是大势所趋，大家对菜园满怀恋恋不舍，又希望这片废墟能早一天得到改造。“也许这种田园生活的日子真的不多了”。每每到此，苗自然老人及其大家的心里不免五味杂陈。

　　一些小葱辣椒，两三架豆角黄瓜，几抱茄子青玉米……，数量不多，但各色蔬菜品种却齐全。在西安市的顺城巷内，几户市民在闹市中正享受着难得的悠闲田园生活。

　　从西安市的建国门进城，紧挨城墙根左拐，踏入顺城巷，走不了一两步，向右抬头，就能看到市民楼下那片被绿色覆盖的小院。小院被古香古色的仿古墙包围着，敞着一个豁口，没有装大门。搭在豁口上的木棍被向东西两端疯长的爬山虎包围，算是天然门框。大门口一张桌子上摆着大小尺码的鞋垫、火柴及各色松紧带。84岁的苗自然老人一边照看自家小摊，一边在豆角架前的缝纫机上做活计，脚下是他喂养的鸽子。

　　清晨，太阳还没热起来，顺城巷也没有都市的喧嚣，走进小院，满眼都是翠绿：头顶被各家爬满支架的豆角导致了甬道，脚下是不到两米宽的菜地，统一被砖块围起来，再被树枝做成的篱笆分割成小块。青玉米早已颗粒饱满，仅靠地边的小葱还很幼稚，傍边的辣椒却开始泛红。这家的笋瓜大不过手掌，那家的南瓜早已有两岁孩童通常高。一块菜地田头堆放着被拔除的南瓜藤蔓透着翠绿，田间的小白菜已经高出你脚踝。茴香香菜浓烈的香味布满在空气中，鼻孔里也顿时有了久违的新鲜蔬菜及其泥土的香味。苗自然老人说，自家菜地那株花椒树及其桃树都是从土里自我蹦出来的，已经开始结果了。

　　若不是耳畔的汽车发动机轰鸣声及其通过黄瓜架看到的建国门门洞，你还真以为置身田野，到了乡下。

　　偶有路人沿着围墙外经过，免不了会被三两株爬过墙头带花瓣的小丝瓜吸引住眼球，时常会停下脚步，透过豁口向小院瞥一眼，很容易看到门口那五六株茄子，再上前三两步，伸头探身向小院深处仔细瞧瞧，随口喊道：这咋还种着包谷棒子，辣子豆角啥都有，菜园子呀!